卷九十七

  ◎外夷三

  ○缅

  缅国为西南夷,不知何种。其地有接大理及去成都不远者,又不知其方几里也。其人有城郭屋庐以居,有象马以乘,舟筏以济。其文字进上者,用金叶写之,次用纸,又次用槟榔叶,盖腾译而后通也。

  世祖至元八年,大理、鄯阐等路宣慰司都元帅府遣乞脱因等使缅国,招谕其主内附。四月,乞脱因等导其使价博来,以闻。十年二月,遣勘马剌失里、乞脱因等使其国,持诏谕之曰:“间者大理、鄯阐等路宣慰司都元帅府差乞脱因导王国使价博诣京师,且言向至王国,但见其臣下,未尝见王,又欲观吾大国舍利。朕矜悯远来,即使来使觐见,又令纵观舍利。益询其所来,乃知王有内附意。国虽云远,一视同仁。今再遣勘马剌失里及礼部郎中国信使乞脱因、工部郎中国信副使卜云失往谕王国。诚能谨事大之礼,遣其子弟若贵近臣僚一来,以彰我国家无外之义,用敦永好,时乃之休。至若用兵,夫谁所好,王其思之。”

  十二年四月,建宁路安抚使贺天爵言得金齿头目阿郭之言曰:“乞脱因之使缅,乃故父阿必所指也。至元九年三月,缅王恨父阿必,故领兵数万来侵,执父阿必而去。不得已厚献其国,乃得释之。因知缅中部落之人犹群狗耳。比者缅遣阿的八等九人至,乃候视国家动静也。今白衣头目是阿郭亲戚,与缅为邻。尝谓入缅有三道,一由天部马,一由骠甸,一由阿郭地界,俱会缅之江头城。又阿郭亲戚阿提犯在缅掌五甸,户各万余,欲内附。阿郭愿先招阿提犯及金齿之未降者,以为引道。”云南省因言缅王无降心,去使不返,必须征讨。六月,枢密院以闻。帝曰:“姑缓之。”十一月,云南省始报:“差人探伺国使消息,而蒲贼阻道。今蒲人多降,道已通,遣金齿千额总管阿禾探得国使达缅俱安。”

  十四年三月,缅人以阿禾内附,怨之,攻其地,欲立寨腾越、永昌之间。时大理路蒙古千户忽都、大理路总管信苴日、总把千户脱罗脱孩奉命伐永昌之西腾越、蒲、骠、阿昌、金齿未降部族,驻札南甸。阿禾告急,忽都等昼夜行,与缅军遇一河边,其众约四五万,象八百,马万匹。忽都等军仅七百人。缅人前乘马,次象,次步卒;象被甲,背负战楼,两旁挟大竹筩,置短枪数十于其中,乘象者取以击刺。忽都下令:“贼众我寡,当先冲河北军。”亲率二百八十一骑为一队,信苴日以二百三十三骑傍河为一队,脱罗脱孩以一百八十七人依山为一队。交战良久,贼败走。信苴日追之三里,抵寨门,旋泞而退。忽南面贼兵万余,绕出官军后。信苴日驰报,忽都复列为三阵,进至河岸,击之,又败走。追破其十七寨,逐北至窄山口,转战三十余里,贼及象马自相蹂死者盈三巨沟。日暮,忽都中伤,遂收兵。明日,追之,至千额,不及而还。捕虏甚众,军中以一帽或一两靴一毡衣易一生口。其脱者又为阿禾、阿昌邀杀,归者无几。官军负伤者虽多,惟一蒙古军获一象不得其性被击而毙,余无死者。

  十月,云南省遣云南诸路宣慰使都元帅纳速剌丁率蒙古、爨、僰、摩些军三千八百四十余人征缅,至江头,深蹂酋首细安立寨之所,招降其磨欲等三百余寨,土官曲蜡蒲折户四千、孟磨爱吕户一千、磨柰蒙匡里答八剌户二万、蒙忙甸土官甫禄堡户一万、木都弹秃户二百,凡三万五千二百户,以天热还师。

  十七年二月,纳速剌丁等上言:“缅国舆地形势皆在臣目中矣。先奉旨,若重庆诸郡平,然后有事缅国。今四川已底宁,请益兵征之。”帝以问丞相脱里夺海,脱里夺海曰:“陛下初命发合剌章及四川与阿里海牙麾下士卒六万人征缅,今纳速剌丁止欲得万人。”帝曰:“是矣。”即命枢密缮甲兵,修武备,议选将出师。五月,诏云南行省发四川军万人,命药剌海领之,与前所遣将同征缅。十九年二月,诏思、播、叙诸郡及亦奚不薛诸蛮夷等处发士卒征缅。

  二十年十一月,官军伐缅,克之。先是,诏宗王相吾答儿、右丞太卜、参知政事也罕的斤将兵征缅。是年九月,大军发中庆。十月,至南甸,太卜由罗必甸进军。十一月,相吾答儿命也罕的斤取道于阿昔江,达镇西阿禾江,造舟二百,下流至江头城,断缅人水路;自将一军从骠甸径抵其国,与太卜军会。令诸将分地攻取,破其江头城,击杀万余人。别令都元帅袁世安以兵守其地,积粮饷以给军士,遣使持舆地图奏上。

  二十二年十一月,缅王遣其盐井大官阿必立相至太公城,欲来纳款,为孟乃甸白衣头目塞阻道,不得行,遣〈月誊〉马宅者持信搭一片来告,骠甸土官匿俗乞报上司免军马入境,匿俗给榜遣〈月誊〉马宅回江头城招阿必立相赴省,且报镇西、平缅、丽川等路宣慰司、宣抚司,差三掺持榜至江头城付阿必立相、忙直卜算二人,期以两月领军来江头城,宣抚司率蒙古军至骠甸相见议事。阿必立相乞言于朝廷,降旨许其悔过,然后差大官赴阙。朝廷寻遣镇西平缅宣抚司达鲁花赤兼招讨使怯烈使其国。

  二十三年十月,以招讨使张万为征缅副都元帅,也先铁木儿征缅招讨司达鲁花赤,千户张成征缅招讨使,并虎符。敕造战船,将兵六千人征缅,俾秃满带为都元帅总之。云南王以行省右丞爱鲁奉旨征收金齿、察罕迭吉连地,拨军一千人。是月,发中庆府,继至永昌府,与征缅省官会,经阿昔甸,差军五百人护送招缅使怯烈至太公城。二十四年正月,至忙乃甸。缅王为其庶子不速速古里所执,囚于昔里怯答剌之地,又害其嫡子三人,与大官木浪周等四人为逆,云南王所命官阿难答等亦受害。二月,怯烈自忙乃甸登舟,留元送军五百人于彼。云南省请今秋进讨,不听。既而云南王与诸王进征,至蒲甘,丧师七千余,缅始平,乃定岁贡方物。

  大德元年二月,以缅王的立普哇拿阿迪提牙尝遣其子信合八的奉表入朝,请岁输银二千五百两、帛千匹、驯象二十、粮万石,诏封的立普哇拿阿迪提牙为缅王,赐银印,子信合八的为缅国世子,赐以虎符。三年三月,缅复遣其世子奉表入谢,自陈部民为金齿杀掠,率皆贫乏,以致上供金币不能如期输纳。帝悯之,止命间岁贡象,仍赐衣遣还。四年四月,遣使进白象。

  五月,的立普哇拿阿迪提牙为其弟阿散哥也等所杀,其子窟麻剌哥撒八逃诣京师。令忙完秃鲁迷失率师往问其罪。蛮贼与八百媳妇国通,其势张甚。忙完秃鲁迷失请益兵,又命薛超兀而等将兵万二千人征之,仍令诸王阔阔节制其军。六月,诏立窟麻剌哥撒八为王,赐以银印。秋七月,缅贼阿散哥也弟者苏等九十一人各奉方物入朝,命余人置中庆,遣者苏等来上都。八月,缅国阿散吉牙等昆弟赴阙,自言杀主之罪,罢征缅兵。

  五年九月,云南参知政事高庆、宣抚使察罕不花伏诛。初,庆等从薛超兀而围缅两月,城中薪食俱尽,势将出降,庆等受其重赂,以炎暑瘴疫为辞,辄引兵还。故诛之。十月,缅遣使入贡。

  占城

  占城近琼州,顺风舟行一日可抵其国。世祖至元间广南西道宣慰使马成旺尝请兵三千人、马三百匹征之。十五年,左丞唆都以宋平遣人至占城,还言其王失里咱牙信合八剌麻哈迭瓦有内附意,诏降虎符,授荣禄大夫,封占城郡王。十六年十二月,遣兵部侍郎教化的、总管孟庆元、万户孙胜夫与唆都等使占城,谕其王入朝。

  十七年二月,占城国王保宝旦拏啰耶邛南詙占把地罗耶遣使贡方物,奉表降。十九年十月,朝廷以占城国主孛由补剌者吾曩岁遣使来朝,称臣内属,遂命右丞唆都等即其地立省以抚安之。既而其子补的专国,负固弗服,万户何子志、千户皇甫杰使暹国,宣慰使尤永贤、亚阑等使马八儿国,舟经占城,皆被执,故遣兵征之。帝曰:“老王无罪,逆命者乃其子与一蛮人耳。苟获此两人,当依曹彬故事,百姓不戮一人。”

  十一月,占城行省官率兵自广州航海至占城港。港口北连海,海旁有小港五,通其国大州,东南止山,西旁木城。官军依海岸屯驻。占城兵治木城,四面约二十余里,起楼棚,立回回三梢炮百余座。又木城西十里建行宫,孛由补剌者吾亲率重兵屯守应援。行省遣都镇抚李天祐、总把贾甫招之,七往,终不服。十二月,招真腊国使速鲁蛮请往招谕,复与天祐、甫偕行,得其回书云:“已修木城,备甲兵,刻期请战。”

  二十年正月,行省传令军中,以十五日夜半发船攻城。至期,分遣琼州安抚使陈仲达、总管刘金、总把栗全以兵千六百人由水路攻木城北面;总把张斌、百户赵达以三百人攻东面沙觜;省官三千人分三道攻南面。舟行至天明泊岸,为风涛所碎者十七八。贼开木城南门,建旗鼓,出万余人,乘象者数十,亦分三队迎敌,矢石交下。自卯至午,贼败北,官军入木城,复与东北二军合击之,杀溺死者数千人。守城供饷馈者数万人悉溃散。国主弃行宫,烧仓廪,杀永贤、亚阑等,与其臣逃入山。十七日,整兵攻大州。十九日,国主使报答者来求降。二十日,兵至大州东南,遣报答者回,许其降,免罪。二十一日,入大州。又遣博思兀鲁班者来言:“奉王命,国主、太子后当自来。”行省传檄召之,官军复驻城外。二十三日,遣其舅宝脱秃花等三十余人,奉国王信物杂布二百匹、大银三锭、小银五十七锭、碎银一瓮为质,来归款。又献金叶九节标枪曰:“国主欲来,病未能进,先使持其枪来,以见诚意。长子补的期三日请见。”省官却其物。宝脱秃花曰:“不受,是薄之也。”行省度不可却,姑令收置,乃以上闻。

  宝脱秃花复令其主第四子利世麻八都八德剌、第五子世利印德剌来见,且言:“先有兵十万,故求战。今皆败散。闻败兵言,补的被伤已死。国主颊中箭,今小愈,愧惧未能见也,故先遣二子来议赴阙进见事。”省官疑其非真子,听其还。谕国主早降,且以问疾为辞,遣千户林子全、总把栗全、李德坚偕往觇之。二子在途先归。子全等入山两程,国主遣人来拒,不果见。宝脱秃花谓子全曰:“国主迁延不肯出降,今反扬言欲杀我,可归告省官,来则来,不来,我当执以往。”子全等回营。是日,又杀何子志、皇甫杰等百余人。

  二月八日,宝脱秃花又至,自言:“吾祖父、伯、叔,前皆为国主,至吾兄,今孛由补剌者吾杀而夺其位,斩我左右二大指。我实怨之。愿禽孛由补剌者吾、补的父子,及大拔撒机儿以献。请给大元服色。”行省赐衣冠,抚谕以行。十三日,居占城唐人曾延等来言:“国主逃于大州西北鸦候山,聚兵三千余,并招集他郡兵未至,不日将与官军交战。惧唐人泄其事,将尽杀之。延等觉而逃来。”十五日,宝脱秃花偕宰相报孙达儿及撮及大师等五人来降。行省官引曾延等见,宝脱秃花诘之,曰:“延等奸细人也,请系缧之。国主军皆溃散,安敢复战。”又言:“今未附州郡凡十二处,每州遣一人招之。旧州水路,乞行省与陈安抚及宝脱秃花各遣一人乘舟招谕攻取。陆路则乞行省官陈安抚与己往禽国主、补的及攻其城。”行省犹信其言,调兵一千屯半山塔,遣子全、德坚等领军百人,与宝脱秃花同赴大州进讨,约有急则报半山军。子全等比至城西,宝脱秃花背约间行,自北门乘象遁入山。官军获谍者曰:“国主实在鸦候山立寨,聚兵约二万余,遣使交趾、真腊、阇婆等国借兵,及征宾多龙、旧州等军未至。”十六日,遣万户张颙等领兵赴国主所楼之境。十九日,颙兵近木城二十里。贼浚濠堑,拒以大木,官军斩刈超距奋击,破其二千余众。转战至木城下,山林阻隘不能进,贼旁出截归路,军皆殊死战,遂得解还营。行省遂整军聚粮,创木城,遣总管刘金,千户刘涓、岳荣守御。

  二十一年三月六日,唆都领军回。十五日,江淮省所遣助唆都军万户忽都虎等至占城唆都旧制行省舒眉莲港,见营舍烧尽,始知官军已回。二十日,忽都虎令百户陈奎招其国主来降。二十七日,占城主遣王通事者来称纳降。忽都虎等谕令其父子奉表进献。国主遣文劳邛大巴南等来称,唆都除荡其国,贫无以献,来年当备礼物,令嫡子入朝。四月十二日,国主令其孙济目理勒蛰、文劳邛大巴南等奉表归款。

  是年,命平章政事阿里海牙奉镇南王脱欢发兵,假道交趾伐占城,不果行。

  暹

  暹国,当成宗元贞元年,进金字表,欲朝廷遣使至其国。比其表至,已先遣使,盖彼未之知也。赐来使素金符佩之,使急追诏使同往。以暹人与麻里予儿旧相仇杀,至是皆归顺,有旨谕暹人“勿伤麻里予儿,以践尔言”。

  大德三年,暹国主上言,其父在位时,朝廷尝赐鞍辔、白马及金缕衣,乞循旧例以赐。帝以丞相完泽答剌罕言“彼小国而赐以马,恐其邻忻都辈讥议朝廷”,仍赐金缕衣,不赐以马。

  爪哇

  爪哇在海外,视占城益远。自泉南登舟海行者,先至占城而后至其国。其风俗土产不可考,大率海外诸蕃国多出奇宝,取贵于中国,而其人则丑怪,情性语言与中国不能相通。世祖抚有四夷,其出师海外诸蕃者,惟爪哇之役为大。

  至元二十九年二月,诏福建行省除史弼、亦黑迷失、高兴平章政事,征爪哇;会福建、江西、湖广三行省兵凡二万,设左右军都元帅府二、征行上万户四,发舟千艘,给粮一年、钞四万锭,降虎符十、金符四十、银符百、金衣段百端,用备功赏。亦黑迷失等陛辞。帝曰:“卿等至爪哇,明告其国军民,朝廷初与爪哇通使往来交好,后刺诏使孟右丞之面,以此进讨。”九月,军会庆元。弼、亦黑迷失领省事,赴泉州;兴率辎重自庆元登舟涉海。十一月,福建、江西、湖广三省军会泉州。十二月,自后渚启行。

  三十年正月,至构栏山议方略。二月,亦黑迷失、孙参政先领本省幕官并招谕爪哇等处宣慰司官曲出海牙、杨梓、全忠祖,万户张塔剌赤等五百余人,船十艘,先往招谕之。大军继进于吉利门。弼、兴进至爪哇之杜并足,与亦黑迷失等议,分军下岸,水陆并进。弼与孙参政帅都元帅那海、万户宁居仁等水军,自杜并足由戎牙路港口至八节涧。兴与亦黑迷失帅都元帅郑镇国、万户脱欢等马步军,自杜并足陆行。以万户申元为前锋。遣副元帅土虎登哥,万户褚怀远、李忠等乘钻锋船,由戎牙路,于麻喏巴歇浮梁前进,赴八节涧期会。

  招谕爪哇宣抚司官言:爪哇主婿土罕必阇耶举国纳降,土罕必阇耶不能离军,先令杨梓、甘州不花、全忠祖引其宰相昔剌难答吒耶等五十余人来迎。三月一日,会军八节涧。涧上接杜马班王府,下通莆奔大海,乃爪哇咽喉必争之地。又其谋臣希宁官沿河泊舟,观望成败,再三招谕不降。行省于涧边设偃月营,留万户王天祥守河津,土虎登哥、李忠等领水军,郑镇国、省都镇抚伦信等领马步军水陆并进。希宁官惧,弃船宵遁,获鬼头大船百余艘。令都元帅那海、万户宁居仁、郑珪、高德诚、张受等镇八节涧海口。

  大军方进,土罕必阇耶遣使来告,葛郎王追杀至麻喏巴歇,请官军救之。亦黑迷失、张参政先往安慰土罕必阇耶,郑镇国引军赴章孤接援。兴进至麻喏巴歇,却称葛郎兵未知远近,兴回八节涧。亦黑迷失寻报贼兵今夜当至,召兴赴麻喏巴歇。

  七日,葛郎兵三路攻土罕必阇耶。八日黎明,亦黑迷失、孙参政率万户李明迎贼于西南,不遇。兴与脱欢由东南路与贼战,杀数百人,余奔溃山谷。日中,西南路贼又至,兴再战至晡,又败之。十五日,分军为三道伐葛郎,期十九日会答哈,听炮声接战。土虎登哥等水军溯流而上,亦黑迷失等由西道,兴等由东道进,士罕必阇耶军继其后。十九日,至答哈。葛郎国主以兵十余万交战,自卯至未,连三战,贼败奔溃,拥入河死者数万人,杀五千余人。国主入内城拒守,官军围之,且招其降。是夕,国主哈只葛当出降,抚谕令还。

  四月二日,遣土罕必阇耶还其地,具入贡礼,以万户捏只不丁、甘州不花率兵二百护送。十九日,土罕必阇耶背叛逃去,留军拒战。捏只不丁、甘州不花、省掾冯祥皆遇害。二十四日,军还。得哈只葛当妻子官属百余人,及地图户籍、所上金字表以还。事见史弼、高兴传。

  琉求

  琉求,在南海之东。漳、泉、兴、福四州界内彭湖诸岛,与琉求相对,亦素不通。天气清明时,望之隐约若烟若雾,其远不知几千里也。西南北岸皆水,至彭湖渐低,近琉求则谓之落漈,漈者,水趋下而不回也。凡西岸渔舟到彭湖已下,遇飓风发作,漂流落漈,回者百一。琉求,在外夷最小而险者也。汉、唐以来,史所不载,近代诸蕃市舶不闻至其国。

  世祖至元二十八年九月,海船副万户杨祥请以六千军往降之,不听命则遂伐之,朝廷从其请。继有书生吴志斗者上言生长福建,熟知海道利病,以为若欲收附,且就彭湖发船往谕,相水势地利,然后兴兵未晚也。冬十月,乃命杨祥充宣抚使,给金符,吴志斗礼部员外郎,阮鉴兵部员外郎,并给银符,往使琉求。诏曰:“收抚江南已十七年,海外诸蕃罔不臣属。惟琉求迩闽境,未曾归附。议者请即加兵。朕惟祖宗立法,凡不庭之国,先遣使招谕,来则按堵如故,否则必致征讨。今止其兵,命杨祥、阮鉴往谕汝国。果能慕义来朝,存尔国祀,保尔黎庶;若不效顺,自恃险阻,舟师奄及,恐贻后悔。尔其慎择之。”

  二十九年三月二十九日,自汀路尾澳舟行,至是日巳时,海洋中正东望见有山长而低者,约去五十里。祥称是琉求国,鉴称不知的否。祥乘小舟至低山下,以其人众,不亲上,令军官刘闰等二百余人以小舟十一艘,载军器,领三屿人陈辉者登岸。岸上人众不晓三屿人语,为其杀死者三人,遂还。四月二日,至彭湖。祥责鉴、志斗“已至琉求”文字,二人不从。明日,不见志斗踪迹,觅之无有也。先,志斗尝斥言祥生事要功,欲取富贵,其言诞妄难信,至是,疑祥害之。祥顾称志斗初言琉求不可往,今祥已至琉求而还,志斗惧罪逃去。志斗妻子诉于官。有旨,发祥、鉴还福建置对。后遇赦,不竟其事。

  成宗元贞三年,福建省平章政事高兴言,今立省泉州,距琉求为近,可伺其消息,或宜招宜伐,不必它调兵力,兴请就近试之。九月,高兴遣省都镇抚张浩、福州新军万户张进赴琉求国,禽生口一百三十余人。

  三屿

  三屿国,近琉求。世祖至元三十年,命选人招诱之。平章政事伯颜等言:“臣等与识者议,此国之民不及二百户,时有至泉州为商贾者。去年入琉求,军船过其国,国人饷以粮食,馆我将校,无它志也。乞不遣使。”帝从之。

  马八儿等国

  海外诸蕃国,惟马八儿与俱蓝足以纲领诸国,而俱蓝又为马八儿后障,自泉州至其国约十万里。其国至阿不合大王城,水路得便风,约十五日可到,比余国最大。

  世祖至元间,行中书省左丞唆都等奉玺书十通,招谕诸蕃。未几,占城、马八儿国俱奉表称藩,余俱蓝诸国未下。行省议遣使十五人往谕之。帝曰:“非唆都等所可专也,若无朕命,不得擅遣使。”十六年十二月,遣广东招讨司达鲁花赤杨庭璧招俱蓝。十七年三月,至其国。国主必纳的令其弟肯那却不剌木省书回回字降表,附庭璧以进,言来岁遣使入贡。十月,授哈撒儿海牙俱蓝国宣慰使,偕庭璧再往招谕。十八年正月,自泉州入海,行三月,抵僧伽耶山,舟人郑震等以阻风乏粮,劝往马八儿国,或可假陆路以达俱蓝国,从之。四月,至马八儿国新村马头,登岸。其国宰相马因的谓:“官人此来甚善,本国船到泉州时官司亦尝慰劳,无以为报。今以何事至此?”庭璧等告其故,因及假道之事,马因的乃托以不通为辞。与其宰相不阿里相见,又言假道。不阿里亦以它事辞。五月,二人蚤至馆,屏人,令其官者为通情实:“乞为达朝廷,我一心愿为皇帝奴。我使札马里丁入朝,我大必阇赤赴算弹(华言国主也)告变,算弹籍我金银田产妻孥,又欲杀我,我诡辞得免。今算弹兄弟五人皆聚加一之地,议与俱蓝交兵;及闻天使来,对众称本国贫陋。此是妄言。凡回回国金珠宝贝尽出本国,其余回回尽来商贾。此间诸国皆有降心,若马八儿既下,我使人持书招之,可使尽降。”时哈撒儿海牙与庭璧以阻风不至俱蓝,遂还。哈撒儿海牙入朝计事,期以十一月俟北风再举。至期,朝廷遣使令庭璧独往。十九年二月,抵俱蓝国。国主及其相马合麻等迎拜玺书。三月,遣其臣祝阿里沙忙里告愿纳岁币,遣使入觐。会苏木达国亦遣人因俱蓝主乞降,庭璧皆从其请。四月,还至那旺国。庭璧复说下其主忙昂比。至苏木都剌国,国主土汉八的迎使者。庭璧因喻以大意,土汉八的即日纳款称藩,遣其臣哈散、速里蛮二人入朝。

  二十年,马八儿国遣僧撮及班入朝;五月,将至上京,帝即遣使迓诸途。二十三年,海外诸蕃国以杨庭璧奉诏招谕,至是皆来降。诸国凡十:曰马八儿,曰须门那,曰僧急里,曰南无力,曰马兰丹,曰那旺,曰丁呵儿,曰来来,曰急兰亦曈,曰苏木都剌,皆遣使贡方物。

  附录

  ○进元史表

  银青荣禄大夫、上柱国、录军国重事、中书左丞相兼太子少师、宣国公臣李善长等言:

  伏以纪一代以为书,史法相沿于迁、固;考前王之成宪,周家有监于夏、殷。盖因已往之废兴,用作将来之法戒。惟元氏之有国,本朔漠以造家。事兵戈而争强,并部落者十世;逐水草而为食,擅雄长于一隅。逮至成吉思之时,聚会斡难河之上,方尊位号,始定教条。既近取于乃蛮,复远攻于回纥。渡黄河以蹴西夏,逾居庸以瞰中原。太宗继之,而金源为墟;世祖承之,而宋箓遂讫。立经陈纪,用夏变夷。肆宏远之规模,成混一之基业。爰及成、仁之主,见称愿治之君。唯祖训之式遵,思孙谋之是遗。自兹以降,亦号隆平。丰亨豫大之言,壹倡于天历之世;离析涣奔之祸,驯致于至正之朝。徒玩细娱,浸忘远虑。权奸蒙蔽于外,嬖幸蛊惑于中。周纲遽致于陵迟,汉网实因于疏阔。由是群雄角逐,九域瓜分。风波徒沸于重溟,海岳竟归于真主。

  臣善长等诚惶诚恐,顿首顿首:钦惟皇帝陛下奉天承运,济世安民。建万世之丕图,绍百王之正统。大明出而爝火息,率土生辉;迅雷鸣而众响销,鸿音斯播。载念盛衰之故,乃推忠厚之仁。佥言实既亡而名亦随亡,独谓国可灭而史不当灭。特诏遗逸之士,欲求论议之公。文辞勿致于艰深,事迹务令于明白。苟善恶了然在目,庶劝惩有益于人。此皆天语之丁宁,足见圣心之广大。于是命翰林学士臣宋濂、待制臣王祎协恭刊裁,儒士臣汪克宽、臣胡翰、臣宋喜、臣陶凯、臣陈基、臣赵埙、臣曾鲁、臣赵访、臣张文海、臣徐尊生、臣黄篪、臣傅恕、臣王锜、臣傅著、臣谢徽、臣高启分科修纂。上自太祖,下迄宁宗,据十三朝实录之文,成百余卷粗完之史。若自元统以后,则其载籍靡存,已遣使而旁求,俟续编而上送。愧其才识之有限,弗称三长;兼以纪述之未周,殊无寸补。臣善长忝司钧轴,幸睹成书。信传信而疑传疑,仅克编摩于岁月;笔则笔而削则削,敢言褒贬于《春秋》。仰尘乙夜之观,期作千秋之鉴。所撰《元史》,本纪四十七卷,志五十三卷,表六卷,传九十七卷,目录二卷,通计二百十卷,凡一百三十万六千余字,谨缮写装潢成一百二十册,随表上进以闻。臣善长下情无任激切屏营之至。臣善长等诚惶诚恐,顿首顿首,谨言。

  洪武二年八月十一日,银青荣禄大夫、上柱国、录军国重事、中书左丞相兼太子少师、宣国公臣李善长上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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