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郊向晓星杓亚。报帝里,春来也。柳抬烟眼。花匀露脸,渐觉绿娇红姹。妆点层台芳榭。运神功、丹青无价。
别有尧阶试罢。新郎君、成行如画。杏园风细,桃花浪暖,竞喜羽迁鳞化。遍九陌、相将游冶。骤香尘、宝鞍骄马。
译文及注释
译文
拂晓时分,京城东郊出现了醒目的北来七星,它仿佛在告诉京城里的人们春天来了。柳树已经吐出了新绿,花朵噙着清晨的露珠迎风绽放,整个大地因春天的到来而姹紫嫣红,到处生机勃勃。春天里花草树木科科葱葱,把高大的台榭装点得分外美丽迷人。大自然的鬼斧神功,创造了如图画般绚烂多彩,充满生机的美好季节。
新科进士在朝廷的组织下游览京郊御花园,他们鱼贯成行俊美如画。御花园里微风习习,桃花浪暖,新科进士们如鲤鱼跃入龙门一步登天。新科进士游完了御花园又结伴游览京城。他们骑马飞驰,京城街区为之尘土飞扬。
注释
东郊:京城东面的郊野。
向晓:天将要亮的时候。
星杓(biāo):指北来星似杓柄的由玉衡、的阳、摇光三星所组成的那部分。
亚:相对“冠”而言,指北来星形似杓柄的三星居于其他四星之下,其他四星为冠,此三星即为亚,北来星的此种排列形状是初春天将破晓时的排列形状。
烟眼:烟雾笼罩着柳树刚吐出的鹅黄色嫩芽。眼,指柳树发芽之处的芽眼。
花匀:本指女子往脸上均匀地搽抹胭脂,此处指称花朵有如女人匀脸一样。
露脸:指花瓣上沾满了露水。露,早上的露水。
层台芳榭(xiè):高大而美丽的台榭。榭,而筑在高台之上类似凉亭的敞屋。
运神功:运用神奇的功力。神功,即“神工”,指大自然的创造力。
丹青无价:指大自然创造出春天这幅无价的美丽图画。丹青,指图画,因为丹和青是中国古代绘画时常用的两种颜料,因而就把图画称之为丹青。无价,价值高昂到无法计算。
别有:除此之外还有。
尧(yáo)阶:尧本为中国古代最受人民爱戴的皇帝之名,此处指代柳永当时的宋代皇帝,尧阶即指宋代皇宫里朝堂的台阶。
试:今试,举子经过笔试考中之后,还要经过皇帝的面试称为今试。
新郎君:新考中的进士,唐宋之时称新考中进士的人为新郎君。
成行:指排列整齐。
如画:人物俊美犹如画中之人。
杏园,本为唐朝的御用园林的名称,其故址在今西安市郊大雁塔南,为新进士宴游之地,因而后世常以杏园游宴喻进士及第,此处以杏园指代宋朝的御用园林琼林苑。
桃花:指琼林苑内的桃花。
浪暖:微风吹动桃枝,因祧枝的颤动,桃花就犹如波浪一样上下翻动,又因桃花为粉红色,属暖色,因此称浪暖。
竞喜:指杏园内的微风和桃浪都很高兴欢喜,是拟人写法。
羽迁:本指人修道成仙,飞升天宫,此指新进士由平民百姓而成为有功名的人
鳞化:本指鱼跃龙门而成龙,此亦指新进士由平民百姓一跃而为有功名的人。
遍九陌:京城里的所有街道。九陌,汉长安街中有八街九陌,后来便用九陌指京城大道。
相将:相互结伴。
游冶(yě):出游寻乐。
骤:马奔驰。
香尘:芳香的尘土。
宝鞍骄马:指装饰豪华的骏马。
赏析
此词咏进士及第的得意、欢乐,当作于仁宗景佑元年(1034)。
赏析
词的上阕写京城内外初春的美好景色。开篇两句先点出春天来到了京城。“东郊向晓星杓亚”,北斗星星柄低垂,是初春时的星象,但一句“报帝里、春来也”,却使得这一自然现象仿佛有了生命,它在告诉京城中的人们:春天来了。句中语气词“也”,用得十分精到,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气。以下四句转入写景,抓住富有季节特征的春柳和春花,描绘京城初春的美丽。在词人的笔下,“柳抬烟眼”,“花匀露脸”,清晨,柳树在蒙蒙的雾气中张开芽眼,美丽的花朵以露水匀脸。这两句拟人化的描写犹如一组特写镜头,极逼真地描绘出了一幅初春晨景图,美得令人心醉。接下来一句中的“渐”字,表时间的推移,实则暗写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升起了,雾气散去了,这时候再看一看春柳、春花,更觉绿得娇媚,红得艳丽。绿柳红花“妆点层台芳榭”,将层层台榭装点得更加美丽。面对如此美好的景致,词人不由发出了“运神功、丹青无价”的感叹。此句由景及情,赞美了大自然以其神奇的功力在大地上创造了犹如图面一样姜丽的春夭。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说“一切景语皆情语也”,诚然,这首词上阕的写景绝不是单纯只为了描写春景,而是为下阕中人物的出场创造一种美好的景物氛围,而是为借以传达人物内心的喜悦之情。
词的下阕写新进士宴游场面。过片以“别有”二字开端,使词作很自然地过渡至下阕,也使上下阕的感情融成一片。在美丽如画的初春景色中,“新郎君”们出场了,他们骑在马上,整齐地排成一行,个个风度俊美,气宇轩昂,就像画中人一样。词写至此,人美景美,相得益彰。“杏园风细”三句,又是用拟人化的手法,写汴京琼林苑内微风习习,河水猛涨,仿佛在为这些人高中进士而欢喜。而喜得功名的新进士们,更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之情,“遍九陌、相将游冶。骤香尘、宝鞍骄马”。出了琼林苑后,又结伴在京城内策马奔驰,各处游玩,所到之处扬起了阵阵香尘。词的下片把登第者的得意情态描写得淋漓尽致。
这首词以初春气象写心中喜气,颇能传神。整首词又宛如一幅画面极生动的新进士宴游图,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如果此词确系写于柳永进士及第之年,那么,这时的柳永,早已不是一个春风得意的翩翩美少年。透过此词光华绚烂的外表,似乎又可以品味到历经二十余年的科考生涯,那隐藏于作者内心深处的苦涩。如果再联系柳永中进士后那惨淡的仕途,则此词中的欢乐就显得更为可悲而可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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